是稍微退下了点,睁眼也返了少许清明,他看着熬得眼内满是血丝的季钦,拍拍床尾,说:“坐过来,歇歇。”
&esp;&esp;梦里的季钦不发一言坐了过去,阮清攸歪了歪身体,将额头贴到季钦的手边,轻声说:“钧希,得友如你,我此生已无憾了。”
&esp;&esp;昨日午间还是“此生便无憾了”,今日晨间已是“此生已无憾了”。
&esp;&esp;梦里的季钦察觉到了,身体开始剧烈颤动,季钦本人也察觉到了,目光发愣,拼命摇头。
&esp;&esp;但阮清攸却又睡了过去。
&esp;&esp;半个时辰后,阮清攸枕在季钦温暖的掌心里,闭目长辞。
&esp;&esp;彼时天犹未明,雪落满地,梦里的季钦流不出半滴眼泪,却紧紧抱着阮清攸的尸身,枯坐了三个日夜。
&esp;&esp;一切,竟果真如季钦一直担心的一样:自己所爱所念之人,果真都离开在冬月——母亲,舅舅,还有阮清攸。
&esp;&esp;季钦本人像是被隔着天地与光阴的死讯给狠狠扇了一耳光,半跪在一旁看着自己和阮清攸,目眦尽裂。
&esp;&esp;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,不敢接受,拼命地想要醒来,甚至不惜以头抢地。
&esp;&esp;头破血流之时,他睁开了眼,身边是熟悉的陈设:京城,侯府,菡萏院,西厢房。
&esp;&esp;三个日夜过去,守了一宿的成宣帝已回了宫,床边已又换成了阮清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