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当天色将明的时候,撕杀了半夜的张辽已是人困马乏,八百勇士在不断的冲杀中,也已损失过半!
东方,旭日已将云霞染得分外通红,照得诸频山上的青翠树木都隐隐约约的带上了金黄的光辉,这个时候,公绩应该安然到达乌江边了吧!张辽的眼神平静而安宁,一如这即将消逝的漫天繁星。
“勇士们,向着东方,向着日头升起的地方,冲锋!”张辽举起了他的枪,枪上的红缨已经脱落,只剩下了有些卷曲变形的光脱脱的枪尖。
这是最后一次冲锋了,每一个还幸存的雁北骑将士都知道,经过连番的撕杀之后,对于成功突围,谁也不再抱有希望。
战马嘶鸣——,声音凄厉刺耳,在如雷般轰鸣的马蹄声中,不断有失去力量的战马倾覆前蹄倒下,而其它的同伴则依旧向前!
“快迎上去挡住,不要放张辽跑了!”已经稳住了心神的曹彰大声喝喊道。
张辽这是要决死一战了,这个时候若再不迎击,则矢志仆死的敌人就真的有可能逃脱,若真是那样,指挥这一战的曹彰将真正会无地自容。
“挡我者死!”张辽的枪一次次疾出,荡开无数挡路的兵刃,他的枪狠狠刺在当先一名敌卒的盾牌上,在一阵巨大的暴裂声后,牛皮盾牌一刹那间变成了空中飞舞的碎片,长枪奋进,毫无阻塞的扎入褚黄色的甲衣里,被刺中要害的曹兵顿时垂下了脑袋,这是一场舍死忘生的战斗,决死的勇气让张辽迸发出了惊人战斗力。
几乎在同时,一阵剧烈的疼痛却从张辽的左肩处传来,是一柄锋利的大刀,握着刀柄的曹军司马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。
“我要杀了你!”未等敌将说出这一句话,张辽左手猛然抓住刀身狠命一扯,刀锋在削落张辽肩上一大块皮肉后,呛的一声落到地面上。
在敌司马无比错愕的眼神中,张辽右手枪已如灵蛇般出洞,枪尖如信,飞射敌人的面门,这名得意忘形的曹军司马的额头立即渗出一道血线,然后仰身倒下。
“全部射杀!”不远处,传来曹彰气急败坏的吼叫。
想不到激战大半夜,张辽在近身搏战时神勇依旧,不得已曹彰下达了不论敌我,悉数射杀的命令。
一时间,箭如飞惶,伴随着群蝗的起飞声,无数的箭矢带着闪亮的轨迹划过了微明的天空,如同暴风雨一般打在冲击的雁北骑阵营中。
最外围纠缠交战的雁北骑士兵首先被射中,和他们一样命运的是听从命令欲邀立功的曹兵,他们的身份迥然不同,但他们的结果却是一样的,中箭的士卒翻滚着倒在冰冷的大地上,他们没有机会再站起来了……。
“将军小心——!”在急促的呼喊声中,挡在张辽身前的一名亲兵慢慢倒下,一支越过空隙的箭插在他脖子上,血顺着箭杆淌下,染红了胸前的一片衣襟。
十八骑!
在不断的被追杀中,雁北骑在付出了异常惨重的代价后,终于杀出重围,来到了诸频山脚下,这个时候,张辽的身边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十八骑。
“将军快走,这里由我们来抵挡!”一名满面是血,失了双臂的雁北骑队率用牙咬着战刀,回马扑向追赶上来的曹兵。
很快,其余的十七骑也不约而同的拔马回身,向着曹军褚黄色的巨流扑去。
过了诸频山,前方就是乌江了,那里有凌统的接应,可以暂时避过曹军的锋芒,可是,用八百将士的生命换得苟安,即便是活着,又是什么意义?
就在张辽犹豫的时候,冲入敌阵的十八骑已瞬间被曹军洪流所吞没,隐隐中,张辽只听到最后的一声呼喊:将军,你要活着!
“是的,要活下去,就算有千难万难,我也要活着。只要我不想死,没有人能杀了我!”张辽的脸上满是泪水,他泪眼朦胧中,他看到前方有一支军队正缓缓的靠近。
“快去增救张辽将军!”这是凌统的声音,他怎么来了,他不是应该在乌江边吗?
“公绩——!”在神志渐渐失去的最后时刻,张辽只看到有无数呐喊着的将士奔跑过自己的身旁,在他们的最前面,是一个年轻又熟悉的身影。
这里是诸频山起伏高低的山岭,离乌江边还有十里的路途,在张辽半夜出城吸引曹军的注意力后,凌统即率领余下的将士从另一侧悄然遁出土城,由于围困的曹兵都想着急急去支援中军,凌统的突围相当的顺利。
成功到达诸频山脚的将士有二千余人,如果他们继续选择东进,就可以毫无阻隔的到达乌江,渡过这条淮水支流后,他们的处境就非常安全了。
可是,没有一个人想这样做。
他们每行进一步,都能听到后方那激战撕杀的呐喊声、惨叫声……。
“将军,我们不走了!靠着同伴的死换来的活命机会,我们不想要!”一名年近四旬的老卒拦在凌统的面前,双膝跪倒,随后,二千将士齐刷刷的停下了脚步,他们纷纷转过身,向后背留向了东方,向正面留给了刚刚离开的战场。
凌统瞧着这一幕凄然